第76章无欢
柔弱少年被黑衣衬托,陡然如战神一般凛然尖锐。

鬼伯微微的变色,他当然不会如穆少宇一般看不出林默的不简单来,缓缓道:“想不到雪小姐竟然请来了阁下这样的人物,难怪敢摆下这个死局。”

林默并不开口,只是定定的看着鬼伯。鬼伯道:“阁下到底是谁,为何要隐藏身份。以阁下的身手,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。”

林默冷冷道:“你们启动最高追杀令要杀的人,就是我。”鬼伯喃喃道:“林默····”顿了顿,双眼放出寒芒,厉声道:“你就是两年前从我手下逃生的小杂种林默!”说完深吸一口凉气,不可置信的道:“怎么可能,这才两年,两年你竟然有了如此修为。”语音一转,冷冷一笑,道:“不过你还是嫩了点,太按捺不住了点,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今天这份天大的功劳竟然会落到老朽手里。”

林默哈哈大笑一声,眼中精光一闪,道:“口气不小,那便拿命来填吧!”吧字落音如炸雷,脚在地上一蹬,地面顿时龟裂一大块,他人如炮弹雷霆,眨眼即至。出手便是终极杀招,涅槃印。

天地之威,神挡杀神,魔挡灭魔的大势。这一印下,如山崩地裂,泰山倾塌,无法躲避,只能迎上。

阿豪与阿杰看得热血沸腾,陈雪眼神出现奇异的神情,这一招,好眼熟,真的是她心中的那个林默?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?

蓬得一声巨响,鬼伯一拳对砸涅槃印,人疾退一步。林默凶猛挺近,一往无前的气势,跟着就是快箭乱打,瞬间连出十记炮拳,他占据了上风,当然寸步不让。鬼伯接连后退,但却很是沉稳,不露丝毫破绽。

林默猛攻不下,心知这般下去并不妙,当下气息故意一滞。鬼伯心中虽然清楚他是故意,但这是唯一机会将弱势扳平,当下毫不犹豫龙爪手狠狠抓向林默肋下,林默眼中精光一闪,疾退一步,大拇指往上一撩,剑气纵横撩向鬼伯龙爪手的脉门。这天下第一高手的武功,用起来效果就是不凡。当然,这也是林默攻了这么久才找出的机会。鬼伯眼神一寒,蛇架草疾收。林默竟只是撩中鬼伯袖子,那一瞬间,鬼伯就似没有手臂一般。接着鬼伯手臂倏然出现,怒砸向林默肩膀。林默肩膀一偏,跟着一脚踩进鬼伯两腿之间,怒吼一声霸王举鼎。鬼伯脚在地下一跺,腿一曲,一点,点向林默膝盖处。两人手上瞬间同时出招,形意生克拳招。

但见二人指来掌去,拳来脚往打得诡异绝伦,凶险重重。陈雪与阿豪阿杰看得心提到了嗓子眼,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对决,每一招都是凶险绝伦的杀招,只要稍微一个弱小的破绽,就有可能血溅当场。

蓬蓬蓬三拳对砸过后,林默与鬼伯各自退后三步,两人怒目相视,均如要猎虎飞豹子,半弓着身子,严阵以待。

林默缓缓道:“你心里明白,你终是老了,再这么打下去,你必死无疑。”鬼伯心中一沉,林默说的是实话。丹劲高手并不是长生不老,丹劲虽然可以让自己年龄大了,依然能保持强悍的战斗力与爆发力,但是与年轻的林默相比,持久力终是不如的。

但他不能逃跑,一旦转身,转身瞬间的破绽就会成为死亡的催命之咒。这样想着,鬼伯的气势明显弱了。林默一声厉吼,吒。这下逮住鬼伯破绽,一下将他成团的气血震得微散,而陈雪他们则耳鸣一片,眼冒金星。林默天庭运劲,一步冲至鬼伯面前,涅槃印,宛如泰山压顶砸,砸,砸!

轰隆一声,鬼伯双肘格挡,瞬间被撞退三步。林默疾步跟上,盘古杀拳,穿,穿,穿!这一下,鬼伯终是在林默灭天气势下没能挡住,扑的一下,身体被林默洞穿。他的老脸这下真正枯萎,双眼痛苦扭曲,片刻后才重重垂下头来。

林默抽出手,猛一抖,将手上血污抖个干干净净。他回身来到陈雪面前,将在她手上的羽绒服拿了过来。陡然发现陈雪目光不对劲,没有欢喜,竟是隐隐怒气。林默大觉奇怪,啪的一下,陈雪突然给了他一耳光。

林默简直是被打懵了,这女人,莫名其妙。陈雪怒视林默,隐隐含泪,道:“为什么不早点出手,为什么要看着他们死?”又重重的道:“大英雄,林默。”

林默一怔,她终是认出了自己,想想也不奇怪,刚才自己与鬼伯的对话早就暴露了。再加上她也认识自己的涅槃印。

林默想到陈雪之前还是一样跟穆少宇他们不把自己当会事,这会他们死了,竟然跑来怪责自己,当真是不可理喻。冷笑道:“我为什么要出手,你们不是让我别妨碍你们的么?”这下没有掩饰声音。但是陈雪却露出了疑惑,旁边的阿豪阿杰见识了林默的厉害与血腥,看到陈雪竟然敢打林默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,生怕林默会一怒之下····

“不,你不是林默。”陈雪眼神黯然,道:“林默不会像你这样心胸狭窄,冷血冷酷。他是一个侠义心肠的人。你虽然很像他,本事也比他厉害,但是,你不如他。对不起,我认错人了。”顿了顿,道:“钱我会让阿豪他们给你。”说完转身便走。

林默陡然伸手拉住陈雪的柔夷,道:“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?”说完用柔劲在脸上轻轻揉捏,一会后便将人皮面具取了下来,露出本来的面目。

陈雪身子忍不住的颤抖起来,她不可置信的道:“真的是你?”表情又喜又怒,最后转为浓浓的失望。她心中的林默,是那个清秀坚强的少年,在父亲重伤,勇敢的站出来,打败日本天才的热血少年。是那个宁可死也不肯向外公低头的倔强少年,绝不是眼前的冷血高手。

“你变了。”陈雪挣开林默的手,凄婉的道:“以前你不是这样的,卓成风与穆少宇他们虽然对你言语过分,但是他们不该死的。你有没有想过,他们都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死,我有多难受?”眼泪滑落在面颊上,动人心魄。

林默默然片刻,他想到了这些年,自己所做的好事,最后却害得自己家破人亡,一股暴戾之气冲了上来,厉声道:“他们死不死与我何干,你难不难受又与我何干。没错,我是变了,你很失望是不是,告诉你,我林默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SB,这世间洪水滔滔,他人死活都关我屁事····”说完冷冷看了一眼陈雪,转身纵入夜色之中,瞬间便消失无踪。

陈雪只觉心口仿佛裂开,钻心的疼。林默那一眼中的悲伤与凄惶被她捕捉到了。他····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,才会变成现在这样。她怎不知道林默是心志多么坚定的人,能让他发生这么大的改变,那得是经历了多大的伤痛啊·····陈雪陡然想起林默与鬼伯的话,他正在被神庭最高追杀令追杀,他隐藏身份难道是在逃亡?

林默离开陈雪后立即与隐藏在一边的天蓝汇合,林默将人皮面具戴上,但怎么也不协调。他心中还是在回荡着陈雪的话,自己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,如果是对了,为什么心里会这么不痛快?

这时天蓝冰凉滑腻的手碰触到林默的脸蛋,她温柔自然的帮他把人皮面具抚平。林默不自觉的握住她的手,道:“天蓝,我真的错了?”天蓝脸微微一红,随即明亮的眸子看向林默,道: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,你不救他们是本分,救他们是人情。不过我觉得,不识好歹的还是死了好。”

林默摇头道:“我不是为那三个人死惋惜,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冷血了。他们死在我眼前,我一点感觉都没有。”

天蓝不着痕迹的抽回手,道:“你如果冷血就不会救那个陈雪。”随即微微一笑,道:“难道你是因为她的美色?”林默立即大窘,忙道:“当然不是····”这话说得有点违心,旋即道:“确实有那么一点,不过纯属是对美好东西的保护欲,但大多数原因是因为她还是我的朋友,而且当初她外公的死我有很大的责任。”

说完两人都觉得有点气氛尴尬,天蓝更是红了脸,道:“你跟我解释这么干什么,莫名其妙。”说完掩住羞涩和莫名的一丝欢喜,转移话题道:“我买了两张软卧的票,明天早上七点。”

林默略一思索,道:“我们现在就去火车站。你手上一共还有多少钱?”

“现金一万三千!”

“索性把卡上的也取了,反正也瞒不住了。”

... -->> ;“好!”

乘坐出租车来到火车站,此时是凌晨零点。火车站灯火通明,候车厅里旅客依然熙熙攘攘。如今是三月中旬,外出打工的还剩最后一波,所以火车票还是略略紧张。

林默花高价买了八张通往四个不同地方的黄牛票。最后与天蓝在火车站随机选择上了开往贵州的一辆火车。火车票是硬座票,能买到已是不易。火车上人流拥挤,气息混杂,喧哗嚷嚷声更是不绝于耳。好不容易从人流中挤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,林默与天蓝才松了一口气。

天蓝也不禁佩服林默的百变机智,上车前十分钟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,何况是神庭。神庭即使再通神,再如何掌控黑白两道,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自己与林默。

而且在这个拥挤的硬座车厢,不是神庭四仙前来,其余人自己两人都能轻易发现。但即使他们来了,也不敢下手。人员太多,若一旦爆发,造成伤亡太大,那将是中央震怒····“

中央若然下定决心要铲除神庭,神庭也是绝不轻松的。只不过中央也知道要铲除神庭,会有很大的反弹,所以一直容忍。但这个容忍是有底线的。

火车启动后没过多久,那种危险的感觉随即在两人心中又升腾起来,没有目标,只感觉如在一片巨大的黑暗中,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射来一只冷箭。

林默与天蓝面上不动声色,实际上心中万分警惕,不停打量周遭的人,但半个小时的观察后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。

这更让林默不安,当初苏晴出事前,这种感觉就曾萦绕心中,如今这种感觉再度重临。不自觉中,他紧张得额头上渗出冷汗。他真怕,怕天蓝也会如苏晴一样死在自己面前,他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,握住天蓝的手,十指紧紧相扣,手心全是汗。天蓝感受到他内心的煎熬,柔声宽慰道:“我们都不会有事的····”林默重重点头。

早上七点的时候,火车停靠在A市火车站。A市是个大市,同样的经济重市,车上有接近一半的打工者都拖着行李下了车。林默没有下车的意思,五分钟后车上零星上来七八个乘客。俱都是拖了行李箱,或是行李袋。男男女女并无出奇之处,倒是最后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,背上被了个大蓝色布皮的包,手上分别提了两个大蛇皮袋的包。看样子简直是将所有家当都带了出来,他拿得颇为吃力。这个小伙子长相倒是不差,不过脸上一脸稚气未脱,眼神有些畏缩,用最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,那就是充满了乡土气息。这小伙子相信他即使穿了名牌衣服,也让人一眼能看出他根在农村。

穿得是红色羽绒服,可惜脚下一双山寨跑鞋前面破了,能看见他黑色的袜子。很凑巧的是小伙子的座位在林默对面。

林默的对面还坐了一对本分的中年夫妇,看样子很是恩爱。小伙子来到座位前往上面放行李,他个头不够很是有些吃力。布皮包刚一放上去便掉了下来,砸倒林默身边。林默现在警惕十足,不放过任何可能,所以视而不见,反而朝里面天蓝靠近了点。

对面中年男子觉得林默太冷漠了点,林默个头高,帮下人家农村小伙不过是举手之劳。农村小伙忙跟林默说对不起,脸都红了。又举起布皮包继续放,中年夫妇见林默一点都没有帮忙的意思,均鄙夷的瞥了眼林默,与冷漠的天蓝。觉得这对年轻夫妇真是太体现当代年轻人了,绝对的漠然。

中年男子站了起来,对农村小伙热情道:“我帮你。”说完接过布皮包,两人齐心合力将包放好。接着又一起把其他的包放好,只留了一个劲霸男装的手提袋。

放好后,农村小伙不停向中年男子道谢,然后才坐下。中年夫妇多看了眼对面的年轻夫妇,那眼神分明在说,看吧,人家农村小伙都比你们懂起码的礼貌。

林默本来心绪就不灵,被他瞧得火气,一拍桌子,眼神如寒冰,杀气一现,道:“看什么看,再看老子拍死你!”

中年夫妇先是吓了一跳,面色发白。片刻后中年男子醒觉到人格受到了侮辱,气得眼皮直跳,一口气憋着窝囊到了极点。一咬牙一拍桌子站起,指着林默,怒道:“你这年轻人,你太没教养了,你····”林默干脆不理他,他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,但是眼下什么都顾不得了。如果中年男子敢靠近,林默一定把他摔出去。

中年男子见林默没继续嚣张下去,觉得面子找回了一点,当然不敢继续叫嚣下去,开玩笑,林默长得还是比较高大的,而且身材一看就是爆发力十足。真打起架来,十个中年男子估计都不是对手。当然,这是中年男子自己的估计······凡哥要真出手,来两百个都中年男子都不行。

那农村小伙本来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,现在看大家都火气降了下去。当下忙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包卤鸡蛋,分给中夫妇后又分别递给林默与天蓝两个。憨厚的笑笑,道:“两位大哥,出门在外,大家和气生财啊!”操的是陕西口音,道:“这是俺妈给俺煮的,大哥你们尝尝鲜····”

中年男子冲农村小伙和善笑笑,又冷冷的瞥了眼林默二人,与妻子均是不屑,再也不看他们,仿佛多看了会脏了自己的眼。

林默没接卤鸡蛋,开玩笑,万一鸡蛋里有毒,自己找谁哭去。农村小伙一怔,有些尴尬,手伸在空中不知该收回好,还是····他将鸡蛋又递给天蓝,眼中闪过自卑胆怯和一丝期待。他期望能被认同,融入这城市,这列车之中。

就连中年夫妇也动容。他们都希翼的看向天蓝,希望她不要伤害这个干净少年的赤子之心。

天蓝微微的一怔,她淡淡的一笑,摇了摇头,终还是没有一丝犹豫的拒绝了。开什么玩笑,天蓝的心肠是绝对比林默还要硬的,对于陌生人她处事的心境就是天地法则。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尊其生死自然。

中年夫妇忍不住叹息,这小姑娘长得一表人才,气质也很好,但是也太冷漠了,当真是近墨者黑。跟着旁边没素质没教养的野蛮人,也变得跟一样。农村小伙自嘲的笑笑,收回鸡蛋时,难以掩饰笑容中的一丝尴尬与落寞。

这时他忽然看到别处有空的座位,便拿了手提袋,闷闷的坐到别处。或许在他心中会留下永远的阴影也说不定。中年夫妇冷哼一声,也转到别处去坐了。

林默与天蓝则视若无睹,眼中不喜不悲。下午一点的时候,车上又上来许多人。中年夫妇已经下车,但农村小伙不得不回到林默的对面座位上来。他尽量看着窗外,不与林默及天蓝接触。很显然,少年的自尊心被林默他们深深的伤害了。

贵州贵阳,贵阳这个地方海拔很高,山林成群,是个避暑的好地方。在夏天的时候,夜晚都会非常的凉快。到达终点站,所有乘客都收拾行李陆续下车,林默与天蓝牵着手警惕离开。此时两人牵手并没有任何旖旎心思,这一路上,心神皆都不宁。农村小伙收拾行李慢了些,林默与天蓝刚下车走了几步,忽然听到啊的一声,却是农村小伙下车由于太挤,不小心摔倒在地。十多个梨子从他的包里四处滚落,其中一个刚好滚到林默脚下。周遭的乘客均帮忙捡了梨子,递还给农村小伙,林默看了一眼,没理会,向出站口走去。

出站口排队出去的时候终是耽搁了一下,农村小伙在后面第三个排着,出了站台。下广场时有台阶,那农村小伙提着东西匆匆从林默身边经过,下台阶时走得急了,一失足摔落下去。林默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他的手臂,将他轻轻一拽便提了回来。便欲放手的瞬间,那农村小伙眼中陡然散发出一缕寒光,林默只觉手臂一阵细小的刺痛,接着那农村小伙电闪雷霆的退后。林默脸色大变,千防万防,终还是着了道。他立刻感觉到不对,手臂刺疼的地方迅速扩散,逐渐麻木。林默勃然大怒,这时农村小伙一挥手,冷笑道:“千万别乱动,否则剧毒立刻攻心而亡。哈哈····”说完丢下所有行李,手中扬起一个小瓷瓶,道:“解药就在这里,程天蓝,十分钟内没有解药,他必死无疑,有本事来取吧。”说完转身纵入人群之中。林默懊恼欲绝,对天蓝厉声道:“快,斩了我的手臂。”天蓝脸色如霜一般的冷,她沉声道:“在这里等着,我马上回来。”说完也闪身追了上去。

天蓝与那农村小伙在人群中如软骨无物的疾速穿梭。将那人群中的小老百姓看得目瞪口呆,直以为见鬼了。(未完待续) 展开全部内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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